中美关系深化考验安倍外交智慧

中国日报网6月3日电 东京财团网站5月26日发表该机构研究员、明治大学副教授Takashi Sekiyama的分析文章称，当前中美关系空前友好的国际形势，考验着日本政府的外交智慧。日本应采取一种“机智外交”，确保在通过中日友好关系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与其它和日本具有相同担忧的国家谨慎合作以防范安全风险。

美国批评安倍去年12月参拜靖国神社，引发了日本政要抗议浪潮，主要因为这些人认为美国误解了安倍。这一事件及其后续发展表明，在中国影响力快速增长的当前时代，日本还需要在“巧妙外交”上多做功课。

在日本政府盛邀请下，奥巴马于4月23-25日访日，并以国宾待遇受到极大欢迎。这本身说明美国重视美日关系。随后发表的联合声明更进一步确认，美国在《日美安保条约》下保卫日本的承诺延伸至日本与中国有争议的钓鱼岛。这些事实似乎说明，美国非常支持日本与中国对抗。

然而，事实没那么简单。尽管在日本没什么报道，但中美实际上已形成非常紧密的关系。今年是中美两国外交正常化第35周年。近年来，两国元首认识到中美经济已互相依存，因而在许多问题上都有接触，双方外交关系有坚实基础。

相反，中日关系则严重受损。安倍去年12月份参拜靖国神社之后，两国进一步交恶。本文对中美关系进行简单概括，并探究了中美关系对日本外交可能产生的影响。

1979年后的中美关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在30多年的时间里，美国政府在外交上都不认可这一共产党政权，而将台湾的中华民国政府视作中国的合法政府。1972年尼克松访华之后，两国邦交开始正常化。1979年2月，美国解除与中华民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并最终转而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

在1月1日发表的一份纪念中美外交关系35周年的声明中，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坦诚中美之间过去存在分歧，但同时对未来两国关系发展寄以厚望。他表示：“在过去的35年中，中美关系在起伏中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展望未来，我们对未来中美关系的发展充满信心。”在2月2日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美国国务院代理发言人Marie Harf回应称：“我们坚持与中国在军事、外交和经济方面建立一个稳定、可靠和持久的关系。我们欢迎中国的和平崛起与繁荣发展，希望中国在地区发展中发挥良好的作用。”

过去35年中，中美关系大大加深。在19世纪80年代冷战期间，由于遏制苏联的总体战略目标，中美关系陷入停滞。然而，自21世纪开始，中美形成了有史以来最紧密的经济、外交和领导人联系。

经济方面，两国之间的双边贸易额在过去的35年中增长了约200倍。现在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商品进口国，双方互为彼此最大的贸易伙伴。

在政治方面，两国政治关系大大改善。在过去五年里，两国领导人会晤多达14次。仅2013年一年时间，奥巴马与习近平就两次会晤以巩固两国合作关系。

美国早在奥巴马政府之前就已开始努力改善中美关系，而且这种努力不因执政府党派不同而改变。在共和党执政的布什政府时期，中美就在“高层对话”和“战略经济对话”框架下开展了高层领导人对话。

自奥巴马上任以来，两国在“中美战略经济”框架下的对话继续开展。虽然民主党可能更注重国际合作，但加强两国关系明显是两党的共识。

建立“新型”双边关系

在去年6月与奥巴马的会谈中，习近平重申了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提议——一种基于互利互惠和互相尊重的合作、非对抗关系，这种关系有别于冷战时期美苏、中苏之间的那种敌对、紧张的关系。奥巴马对这一提议表示赞同。

当前，中国政府首先要考虑的是国内政策，而不是外交关系。

中国领导人目前面对的最大挑战，是在应对国内问题的同时，保持经济平稳增长。这就要求中国保持与美国的顺利合作。

奥巴马政府已宣称要将战略重心向亚洲转移，同样有维持良好中美关系的意愿。美国经济自金融危机以来，尚未能表现出强劲复苏迹象，奥巴马政府当前的要务仍是振兴国内经济。在美国政府看来，出口增长是降低国内失业率的关键，而中国就是其潜在的最大出口市场。

中美分列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经济体，同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两国有众多共同关心的问题。在美国副总统Joe Biden和习近平2013年12月举行的一场大约4小时的会谈中，所涉及的话题就包括中国经济、台湾、西藏、中美经济合作、朝鲜、伊朗和叙利亚。

基于这些事实，可以预料中美将会继续开展双边合作，尤其是在经济领域。在政府间合作方面，拜登访华期间达成共识的气候改变、能源、食品药品安全等领域的合作有望加深。在私营领域，一旦两国之间当前正磋商的双边投资协议最终敲定，国外投资也将真正开展起来。

此外，一名高级经济分析师表示，尽管中国普遍倾向于认为《泛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是其它国家限制中国的工具，中国已计划在签订中美双边贸易协定之后加入TPP。李克强在2013年9月中国-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上表示，中国有意向考虑参与包括TPP在内的一系列地区框架。中国商务部后来也确认，称该部门正研究加入TPP的可能性。对此，美国方面也释放出了积极信号。美国商务部副部长Francisco Sanchez在2013年5月访日期间表示，美国欢迎中国加入TPP。

签订投资协议和加入TPP还需要克服一些重大障碍，但毫无疑问，中美两国都正在政府和私下两个层面共同努力。

这不是说中美关系是完全互相信任和满意的。美国政府仍会关注中国的言论自由、人权、军费增长、网络间谍等问题。即便是双方争议不大的经济合作领域，中国长期以来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及中国对知识产权的频繁侵犯，仍会给两国合作带来摩擦。

至于中国方面，则会继续要求美国政府不要干涉中国的核心利益，包括台湾、西藏，以及中国南海与东海领土争议。尽管中国政府需要维持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以便专心应对国内问题，但它同时也明确表示，在涉及核心利益的问题上中国不会妥协。经济上，美国限制对华高科技出口和中国在美国的投资，这一直让中国很郁闷。

尽管如此，王毅的声明与美国方面的回应表明，双方都希望维持两国之间的良好关系。尽管在以后的合作中仍会出现各种问题，但两国政府已达成了基本共识，将通过对话来解决这些问题。

东亚冲突的幽灵

当前真正影响中美关系的因素，并不是上文中提到的双边问题，而是日益恶化而又很可能牵涉美国的东亚局势。南海的领土争议使中国与越南、菲律宾、文莱和马来西亚之间产生了摩擦，但对美国来说，更加麻烦的是东海中日之间的领土纠纷。日本是美国的重要同盟国，美国又对中美之间的合作高度重视，而日本想要让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对中国施压，这势必将奥巴马政府置于越来越尴尬的境地。

美国不喜欢任何可能威胁东亚稳定的单边行为，同时又不想破坏与中国的合作关系。而介入中日之间不断升级的领土争议，对于美国来说毫无益处。

美国的这种矛盾立场在中国设立防空识别区事件中表露无遗。美国国防部长Chuck Hagel12月4日在新闻发布会上也仅仅是将中国的这一举动称作“单边”政策，“破坏”了地区稳定，抱怨说中国没有提前与美国沟通。尽管美国政府没有向中国提交军用飞机的飞行计划，但它也拒绝与日本一起要求中国废除防空识别区政策。

这些也解释了了去年12月安倍参拜靖国神社时美国政府的反应。美国驻日大使12月26日在一篇通讯稿中表示：“美国对日本领导层采取的这一加剧地区紧张局势的做法非常失望。”总之，安倍参拜靖国神社，在美国看来这就和中国建立防空识别区一样，是破坏地区稳定的行为。

一些日本领导人对于这些反对不以为然，辩驳称，日本首相完全有权利祭奠先辈，不应因为他国的批评而却步。本文作者认为，日本在重申承诺和平的同时拜祭阵亡军人无可厚非。但在与中国和韩国的关系都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做出这种必然疏远两国的举动，日本政府无疑是将本国的外交与安全政策逼上了绝路。

对日本外交的考验

过去几年，中国的政策和举动表明，它想要改变东海和南海的现状。作为回应，在外交上日本需争取国际舆论，向世界显示是中国在单方面破坏地区稳定。不幸的是，安倍参拜靖国神社所显示的民族主义，给西方国家这样一种印象：地区稳定的破坏，日本也有责任。

在国家安全方面，日本政府需采取措施，确保日本自卫队和日美同盟对来自中国的潜在军事挑战构成有效威慑。此外，美国因财政紧张需削减军费预算，因此会期待日本在亚太地区发挥更大的安全作用。

考虑到这些挑战，日美两国17年来首次讨论要升级《日美防卫合作指针》，希望在本年度内达成最终协议。不幸的是，现在中日关系如此紧张，美国如加强与日本的防卫合作，会增加中国的不信任与反美情绪。总之，安倍参拜靖国神社使美国政府难以实现对《方针》的建设性修改。这对日本的国家安全没有好处。

今年1月以来，日本政府高层和执政党政要，包括外交部副部长Nobuo Kishi和前外交部长Hirofumi Nakasone都出访美国，试图解释安倍参拜靖国神社不是为了挑衅邻国，而是要重申和平承诺。美国的受访者大多都表示欣赏他们所解释的动机，但在美国看来，问题在于参拜靖国神社可预见的后果，而非安倍的动机。鉴于中国和韩国的强烈反应，无论怎么解释安倍的动机，也无法减轻美国政府的“失望”。

日本执政党其它一些人的反应更是雪上加霜。安倍的特殊顾问Koichi Hagiuda对美国大使通讯稿的回应非常尖锐，称只有民主党执政下的奥巴马政府才会发布这种声明。他抱怨称：“自由党执政的时候，我们从来不需要忍受这种吹毛求疵的言论。”美国政府看重与中国之间的关系和东亚地区稳定，这反映的是民主、自由两党的共识。看来，误解对方动机的是日本，而不是美国。

当然，安倍参拜靖国神社的行为并不足以摧毁日美两国多年来形成的互相信任与合作，但日本政府当前采取的路线很危险。现在，不光是美国，欧洲、亚洲的很多国家都想跟中国维持良好关系，日本却要跟中国搞敌对将自己孤立起来，还想着要向国际社会寻求支持。

中日关系是复杂的，冲突与利益共存。因此需要从整体上去把握，严密关注每一个方面。这要求日本采取一种“机智外交”，确保在通过中日友好关系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与其它和日本有相同担忧的国家谨慎合作来防范安全风险。在当前中美关系空前友好的时代，这是日本所面临的一个考验，它需要日本政府运用所有外交技巧来应对这一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