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挂“游人免进”的牌子？

祁梦竹

花正艳、果渐熟，正是乡村游、农家乐生意红火的季节。但记者上个月在京郊某村采访时，却遇到了这样一件“怪事”：园子里，梨花连成了花海，园子外，游人们纷纷拿出相机拍摄美景。为什么不进去？一位游人愤然一指院子门口竖着的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游人免进。

乡村游、农家乐，不都是希望人来得越多越好，哪有拒人于门外的？一位当地农民给记者讲了其中原委，“要是采摘，当然是来的人多好。门票是一笔收入，摘果子更是利大。但现在是看花，让人进吧，门票收不了仨瓜俩枣，人多了，再有个摇枝子、摘花的，也影响果树结果儿。再说看园子也得要人力。里外里不值，索性，门一锁，您也甭来。”

说到底，还是个“利”字使然。

但这块“游人免进”的牌子背后，却有另一个大问题。

北京寸土寸金，北京的农业，被定位为现代都市农业。何谓都市农业？是指靠近都市，在城乡边界模糊地区发展起来的，可为都市居民提供优良农副产品和优美生态环境的高集约化、多功能的农业。都市农业不仅可以提供农业产品，还可以为人们休闲旅游、体验农业、了解农村提供场所。由此而言，生态农业、休闲农业、观光农业、旅游农业、创汇农业、宾馆农业等反映了都市农业的发展水平和特点。

因此，都市农业有着观光、旅游、休闲的天然属性，它是把城区与郊区，农业和旅游，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结合在一起的新型交叉产业，是吸引游客前来观光、品尝、体验、娱乐、购物等一种有着大自然情趣的新型农业生产方式，体现着“城郊合一”“农游合一”的特点。

那么这样的都市农业，怎么能挂起“游人免进”的牌子呢？

这背后，折射出的便是农民的意识问题。

意识是与生产方式紧密相连的。作为农业生产主体的农民，在传统农业向都市农业的转变、升级的过程中，其生产经营意识，也应该随着升级。传统农业中是一家一户的家庭经营，除了产品售卖时，与外界的联系并不紧密。但是在现代都市农业的发展中，在一产与二产、三产不断紧密结合的当下，要求农民把封闭的意识打开来，以一种开放的意识来适应产业、市场的发展。

开放的意识，在成功农民眼中，是一把开启成功之门的钥匙。

看这样一则国外的新闻。从事温室种植的斯蒂夫·豪斯曼先生是荷兰的名人。这位爱动脑筋的荷兰农民，一直致力于各种创新：30多年前，当大多数荷兰人忙着种植农作物时，他从比利时、丹麦等地学来了室内植物种植技术，得到了更高的投资回报率；20多年前，他从瑞士、德国等地引进了无土栽培技术，使温室里生长的植物落户写字楼后不致水土不服，产品自然也卖出了好价钱；10年前，他又比同行更早地嗅到了能源“瓶颈”的来临，率先进行温室的“节能革命”……

斯蒂夫对采访他的记者说：“人说荷兰人都有‘绿色手指’（意为点钞赚钱能力），其实，开放意识才是‘绿色手指’的真正意义所在。”

“开放意识”竟是如此的珍贵，但我们的现实情况呢？记者在平时的采访中，遇到过很多的农业专家、技术专家、农企负责人、涉农贷款的银行经理等，他们如一的看法是：我们的农民相对守旧，缺乏开放创新。“小农意识”说了很多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造成了封闭保守的思想观念，而这种观念使农民们很难接受新的思想。一些农技人员告诉记者，只有让农民看到实际利益，他们才能改变认识。比如科学种田，没有示范的作用就很难推广下去。

“游人免进”的牌子，只是一个表象。在这种意识的引领下，新技术的传播、新品种的推广、新经营方式的进步、新型经济组织的发展……都桎梏于此了。

由此看，培养农民的开放意识，实在是当务之急了。

如何培养农民的开放意识？走出去、请进来是个很好的方法。带着农民出去开眼界，把能人请进来在身边做示范，让农民亲身体会进步带来的好处，胜过一切的说教。其实在京郊，开放意识进而带来成功的事例不在少数。同样是这个春天，大兴长子营镇的一处梨园，不仅主动邀请市民来赏花，而且可以认定“私人梨树”，平时可以在网上看到这棵专属梨树开花、结果的实时画面，秋季还能来摘果。这项新尝试，一推出就受到了市民欢迎，业务量不断上升。

提高农民意识，政府更加责无旁贷。各级政府，每年对农民的培训、帮扶，都有任务、有考核指标。但是，政府对农民的帮扶，不能总是停留在“送种子、送化肥、送农药”上，更应该“送经营的理念、送先进的意识”，让农民从根本转变，意识的转变才是关键。

当前，本市农业“调转节”正在扎实推进，作为农业经营主体的农民如果能够发挥更多主观能动性，农业发展的步伐将会行进得更加有力。打开院门，进而打开思维、意识的种种桎梏束缚，彼时，必会发现一片农业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