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直播遭遇成长烦恼:兴于网红,毁于色情?

作者:张燕 来源:中国经济周刊
2016-11-15 08:11:32

直播平台三大痛点:流量变现难、带宽成本大和主播薪金高

改变的背后是日益趋向迫切的盈利变现需求。

直播席卷了整个互联网行业,但随着行业内大量平台的诞生和资本巨头涌入,问题开始逐渐显现:直播服务的运营成本正在急速增加,商业模式同质化也日益严重。而这两大问题导致众多直播平台几乎难以盈利,只能鏖战在烧钱混战阶段。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了解到,斗鱼、虎牙、龙珠等几家知名直播平台,到目前依然是亏损状态。据媒体报道,虎牙2015年亏损接近3.87亿元。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今年9月21日,映客直播投资方A股上市公司昆仑万维(300418.SZ)发布的一则公告,透露了映客的财务状况。公告显示,2015年映客总收入为3048.36万元,净利润为167.28万元。虽然数额并不大,但映客已是为数不多能够盈利的直播平台。

如何将看起来惊人的流量变现是目前所有直播平台头疼的问题。眼下大多直播平台都采用抽成和限制提现的商业模式,但这一模式所带来的盈利在直播平台巨大投入面前可谓杯水车薪。

YY娱乐总经理周剑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从运营成本方面来看,直播平台主要的资金投入集中在两个方面,即带宽成本和主播薪金。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了解到,目前运营商的宽带费价格约为每月2000万元,每百万人观看720P清晰度的直播需要1.5T左右的带宽,就行业平均水平而言,在线人数每达到百万人,直播平台每月仅带宽费用就至少要花掉3000万元左右。而网络流畅度和清晰度是直播的命门,做不得任何妥协。随着直播用户越来越多,宽带运营成本必将持续增加,这导致越来越多的平台资金链吃紧。

另一方面,随着直播平台的竞争加剧,对网红和明星主播的资金投入也随之高涨。一份在网络上流传的《TOP主播排行榜》指出,游戏主播小智2016年的身价4000万,超过去年排名第一的若风整整一倍。除此之外,平台之间的“挖角大战”也使得主播身价水涨船高。对于一些“囊中羞涩”的平台来说,尽管无法参与到这场主播的肉搏赛中,用来培训专业主播的费用仍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以”是国内一家新兴的移动直播平台,该平台上线近三个月。平台创始人之一张远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像YY、虎牙这样的直播平台来说,带宽的前期投入期已然过去,主播的投入在解决内容多元化之前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开支。

“节流还要开源。”张远表示,眼下直播平台比较泛用的商业模式主要有三类。第一类为后向付费模式的直播,针对希望推广自己产品的第三方,用直播形态植入并表现出来,比如电商类直播。第二类为前向付费模式的泛娱乐化直播,是针对用户方的付费,用户观看直播的同时“打赏”礼物,再据此延伸出其他产品付费的功能。第三类为结合有网红潜质的主播,制作高质量PGC或PUGC(即专业用户生产内容)栏目,将优秀主播个人IP(即知识产权)价值最大化,并进一步衍生出更多影视、娱乐方向的收费形式。

“目前直播平台大部分属于前两者,无论是广告还是打赏所得利益,平台都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划入主播钱袋。这样的收入很难维持其自身运营成本。但是对于第三种模式来说,IP内容的生成也是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投入的,目前有能力做到的平台仍是少数。”张远说。

网络直播遭遇成长烦恼:兴于网红,毁于色情?

在2016年哈尔滨太阳岛论坛上,《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对论坛进行网络直播。《中国经济周刊》视觉中心 首席摄影记者肖翊 | 摄

新规剑指直播乱象,小平台面临淘汰命运

张远认为,目前直播正在经历一个从窄众到大众,再到细分垂直行业的利益重组博弈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除却直播内容同质化严重,数据造假、资本泡沫和监管难题一直如影随形难以根治。他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资本的热捧下,为了融资和应对竞争,一些主播个人甚至平台本身都存在着通过“刷粉”来充水数据的行为。

“刷粉”这件事在直播界并不是秘密。2015年9月,一名《英雄联盟》主播“微笑”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居然显示达到了13亿,这一事件在社交网络里引发了讨论。除了数字造假,使用机器人账号充当用户情况也一直存在。此前曾经有媒体报道,某直播平台通过算法为房间匹配机器人,大致算法是,直播开始时自动匹配21个机器人进入房间;有用户进入时,自动以1:10左右的比例匹配机器人进入房间;有用户离开时,匹配的机器人不离场。

除此以外,主播背后的经纪公司也是“刷粉”的爱好者。记者了解到,大多经纪公司和直播平台属于合作关系,大批量向直播平台充值可以获得一定折扣优惠。以5折为例,比如花1000万充值2000万,然后把2000万虚拟货币花在旗下主播账号。2000万的收入同直播平台五五分成,自己又获利1000万。如此一来,经纪公司捧红了主播,主播账号也收获了大量流水,直播平台也能出一个体面的数据。

除了数据造假,直播造假也开始在逐渐泛滥。今年初,斗鱼人气女游戏主播阿怡在直播中承认自己是代打,之前一直由他人负责游戏操作,该事件在粉丝中引起轩然大波。而不久前发生在四川大凉山的“伪慈善”直播,更是敲响了直播行骗敛财的警钟。此外,屡禁难止的低俗内容也是直播难以解决的毒瘤之一。

直播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直播发于秀场,兴于网红,盛于明星,衰于广告,毁于色情。”这正中了在线直播行业当前面临的窘境。在门槛最低的秀场模式里,一些主播为了争出位,往往在穿衣风格和直播内容上“剑走偏锋”。充斥着色情和低俗文化的网络直播平台屡遭相关部门点名,而诸如“直播造人”“模仿吸毒”等事件则不断挑战着公众的道德底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关于直播的监管条例陆续出炉。5月,《北京网络直播行业自律公约》出台,明确了对直播实名制认证、直播间水印和Logo设置、视频内容储存以及主播培训的相关规定。

9月9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下发《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直播服务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网络视听节目直播机构和个人都要“持证上岗”。未经批准,任何机构和个人不得在互联网上使用“电视台”“广播电台”“电台”“TV”等广播电视专有名称开展业务。

11月4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下称“《规定》”)。《规定》共20条,对于新闻信息直接播管理、平台和主播资质以及直播服务的技术能力等提出了明确要求。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从多家直播平台了解到,他们都已经加强了有关主播资质的审核和直播内容的审查。一旦出现违规内容,将对违规主播实行封号罚款等相关惩罚。但是直播平台同时表示,监控本身存在一定难度。

“同时直播的房间可能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直播时间不定,不可能也做不到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监察员实时监控。”张远告诉记者,目前业内普遍使用的方法是通过数据访问量的变化监视平台的异常情况,比如有哪一个主播房间访问量突然剧增,那么有可能是有情况发生。“很多主播就会钻这个孔子,十几秒甚至几秒的时间里出现违规内容。但是一旦发现,一定是严厉处理。”

对于直播平台来说,最大的难度在于此前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有关“持证上岗”的指令。记者了解到,所谓“持证上岗”就是直播平台应持有新闻出版广电行政部门颁发的《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截至2016年5月31日,总局共颁发了588张许可证。这些持证机构包括新闻出版、企事业单位、网站等。目前的直播平台,只有YY、映客、虎牙等部分直播平台具备许可证,优酷土豆、爱奇艺、乐视等大的视频平台与旗下直播平台共用一个许可证,而其他更多的直播平台并没有查到其拥有许可证。

根据规定,未持有许可证的机构,禁止开设互联网直播间以个人网络演艺形式开展直播业务。而想要获得这个许可,直播平台不仅要求注册资本在1000万元以上,还要求“为国有独资或国有控股单位”。基于以上两个门槛,大型直播平台可能通过尝试申请资质,或采取与持证方合作的方法解决准入问题,但是小型直播平台可能就要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

“最近颁发的规定中再一次提到了有关牌照的规定,持证上岗一定是今后的基本要求。”一家直播平台的运营经理告诉记者,该平台最近已经开始筹备牌照的申请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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