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焦桥,总会被这片土地上的寻常光景打动。打动我们的,从不是波澜壮阔的宏大叙事,而是藏在地头田埂、犄角旮旯里的,老百姓对土地最纯粹的敬畏与深情。
在焦桥的田间地头走一走,你会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田垄与乡间小路接壤的边缘,总被侍弄得格外妥帖。那些紧挨着路沿的“边边地”,窄窄一条,最宽不过半米,最窄处甚至只能埋下三五粒种子,却也被乡亲们平整得松软,种上了玉米、豆子或是小麦。春里看,是嫩生生的绿芽贴着地皮冒头;秋里瞧,是沉甸甸的穗子在风里微微晃荡。
可谁都知道,这些“边边地”是机器收割的“盲区”。联合收割机轰隆驶过,大片的庄稼应声归仓,唯独这些路边的边角料,只能靠人工一镰刀一镰刀地割,一穗一穗地捋。弯腰、挥镰、捆扎,三伏天里汗珠子摔八瓣,三九天里冻得手指发麻,费时又费力。有人问过:“这么点地,收不了几斤粮食,犯得着费这劲吗?”乡亲们总是憨憨一笑,手里的活计不停:“地是养人的,哪能让它闲着?哪怕多收一把麦,也不算糟蹋了土坷垃。”
这样的珍惜,不止在路边的田埂,更藏在梯田与梯田之间的连接处,那些窄得只能容下一只脚的田埂,那些坡度陡得站不稳的“巴掌地”,也被乡亲们见缝插针地种上了小麦。
我曾蹲在田埂边细看,那些小麦苗挤在石缝与泥土的夹缝里,却长得格外精神。春寒料峭时,它们顶着霜花冒芽;夏日骄阳下,它们迎着热风拔节。乡亲们说,这些地方看着不起眼,秋收时也能收个三五斗。他们踩着泥泞的田埂,背着沉甸甸的粪筐,把肥料一勺一勺喂到这些“边边角角”的庄稼根下,像呵护自家的孩子。
在焦桥人眼里,土地从不是冰冷的泥土,而是生养万物的母亲。他们不懂什么“集约经营”的大道理,却守着最朴素的信条:一寸土地一寸金,不能让一粒土坷垃白白闲着。那些别人瞧不上的“边边地”,在他们手里,都成了孕育希望的宝地;那些别人觉得费力不讨好的活计,在他们眼里,都是对土地最虔诚的回馈。
机器的轰鸣可以收割成片的庄稼,却割不断焦桥人对土地的这份执念。这些种在边边土地上的庄稼,长的是粮食,藏的却是一辈辈焦桥人刻在骨子里的勤劳与坚守。这方土地的厚重与温暖,便在这一镰一穗、一土一苗里,生生不息。
通讯员:赵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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