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日报全媒体记者 刘志月
一份“湖北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的红头文件，再次让“网红中医”李跃华、张胜兵成为焦点。
此前，李跃华因对外宣称用几百元就治好了新冠肺炎患者而走红；张胜兵则通过网络会诊开方，宣称有3000多例，“有效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大部分都是一到三服药内起效，至今没有一例死亡的病例”。
这份名为《关于对李跃华、张胜兵治疗新冠肺炎等相关情况的调查报告》（以下简称调查报告）的红头文件称，李跃华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非法行医；武汉东西湖张胜兵中医科诊所涉嫌违规发布医疗广告，违反规定擅自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
记者注意到，机构改革以后，湖北省卫生计生委已改为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湖北省卫健委官网公布的内设机构中只有“综合监督处”。
记者向湖北省卫健委求证文件真伪，得到的回复是：文件是真的，二级单位还没有改革，对外还是“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
记者通过打电话、发短信联系李跃华等，截至发稿时未收到回复。
治愈新冠肺炎的“民间神医”？
李跃华何许人也？
工商登记资料显示，李跃华是武汉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法定代表人。
2月20日，在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李跃华宣称其曾给多位新冠肺炎患者治疗过。自此，“神医”李跃华通过网络被广泛关注。
“‘特大喜讯’：能治愈新冠病毒肺炎的华佗出现了”
“李跃华医生上门救治王老的事情经过”
“民间中医李跃华治好了厅长的新冠肺炎，他是神医还是神棍？民间中医到底有什么作用？”
……
李跃华对外宣称治愈新冠肺炎患者的方法是：在固定穴位注射苯酚。
2013年第11卷第2期《求医问药》下半月刊刊发了武汉市汉阳区爱因思门诊部李跃华的文章——《一种穴位注射剂——微量苯酚在临床中的应用》。
在这篇文章中，李跃华写到：方法是用微量苯酚溶液作穴位注射，按照中医针灸的取穴原则，对各种疾病采用相应的穴位进行穴位注射，结果是对很多疑难病都取得很好的疗效。
李跃华还取得了《发明专利证书》。发明名称：一种穴位注射剂；发明人：李跃华；专利号：ZL 2011 1 0136639.9。落款部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日期：2013年2月27日。在该证书摘要中注明“本发明中苯酚为主要的治疗药品”。
在网上传播的一段以“爱因思门诊李跃华”为名的视频显示，头戴白帽的中年男子进入一个房间，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位正在治疗的老人，白帽男子说“王老虽说发烧十几天感染了，但是呢，我昨天给他打了针之后，烧就退了。但是呢，这时候又有点烧。冲他这个情况，我预计，再打两天针可能就不烧了……”。
网络上还有以张胜兵名义对外发布的文章，宣称从1月23日起，用中药治疗武汉的新冠状病毒和类似的病例，个人累计的大约有2千例左右，到了后期，全国一些民间中医加入，已有100多人在张胜兵义诊团，通过网络会诊开方，累计已经有3000多例。
“这3000多例，通过我们团队里的一些人员的案例总结，有效率在百人之九十以上，大部分都是一到三服药内起效，至今没有一例死亡的病例。”这篇以张胜兵名义发布的文章说。
接受调查时承认存在违规
调查报告称，2月25日，接到《关于对李跃华、张胜兵治疗新冠肺炎等相关情况进行调查核实的函》（国中医药法监监督便函〔2020〕4号）后，湖北省卫计委综合监督局对相关信息立即进行检索，2月26日派员赴现场调查。
据查，李跃华所在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有效期自2017年1月4日至2022年1月3日。核准诊疗科目：内科；中医科（针灸科专业、推拿科专业、康复医学专业），地址：武汉市汉阳区永安堂172号30—32号门面，登记发证机关：汉阳区卫生健康局。2019年1月至今，该医疗机构未按规定进行定期校验。
同时，经查询李跃华出示所持《医师执业证书》，系统均显示“没有检索到相应的医师信息”。输入姓名“李跃华”，系统显示41条检索信息，无信息可与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法定代表人李跃华匹配。同时，《省卫生厅关于认定石峻林等117414人医师资格的通知》（鄂卫发〔2001〕104号），武汉市汉阳区当年有176人通过审核认定医师资格，李跃华也不在其中。检索湖北省卫生厅其后陆续补发的认定文件，也没有李跃华的名字。
2月24日，李跃华接受武汉市汉阳区卫生健康局执法人员调查时，承认自己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书》。
调查报告还称，1月29日，李跃华接陈某某求医电话后，1月30日到武昌区洪山礼堂桃山村小区陈某某住处，为陈某某夫妇及儿子3人注射了自己带去的针剂——苯酚（微量）。陈某某夫妇接受李跃华上门注射至2月3日，李跃华继续用相同疗法及所谓自创发明的“自体疫苗”，为陈某某之子治疗至2月9日。李跃华通过上述活动共收取2200元。
调查中，李跃华承认自己配制的注射材料未取得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许可。
经进一步调查，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李跃华多次出入其居住小区和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所在小区，并随身携带注射材料及注射器，在媒体上大肆宣扬能进行新冠肺炎有效防治。
调查报告显示，面对武汉市东西湖区卫生健康局执法人员询问调查，张胜兵承认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网诊过大约 2000 例确诊和疑似新冠肺炎患者，主要通过微信、看舌苔、临床症状，给患者开具中药处方，患者大部分是武汉的，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张胜兵回答调查人员询问时表示，违规宣传新冠肺炎的有些文章是他写的，但是有改动，不是原文，也没经过他的允许（发表）。
涉嫌非法行医或违规发布医疗广告
调查报告作出初步调查结论称，李跃华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建议属地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向同级公安机关依法移送案件线索；其本人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非法行医并进行虚假宣传，严重影响正常医疗服务秩序和当前疫情防控工作；针对李跃华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乘车出行，建议转交交通管理部门依法调查处理；建议有关部门审查李跃华持有发明专利的详细情况；李跃华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非法行医，责成属地卫生健康行政部门依法严肃查处。
武汉东西湖张胜兵中医科诊所涉嫌违规发布医疗广告，严重影响了正常医疗服务秩序和当前疫情防控工作；涉嫌违反规定擅自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依据有关规定，责成属地卫生健康行政部门依法严肃查处。
记者注意到，根据2018年10月公布的《湖北省机构改革方案》，湖北省组建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不再保留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同时，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官网公布的消息显示，其内设机构只有“综合监督处”而没有“综合监督局”。
记者向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核实得知，省卫生计生综合监督局是省卫健委二级单位，目前尚未改革。
记者查询发现，湖北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的办公地点与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一致，均为武汉市洪山区卓刀泉北路６号，现任党委书记、局长是赵宏发。
根据湖北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官网公示的信息，其主要职责包括：查处辖区内大案要案,参与重大活动的卫生保障；承担国家卫生监督抽检任务,组织实施辖区卫生监督抽检；对下级卫生监督机构开展执法稽查,落实执法责任制。
（刘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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