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本密密麻麻的工作日记,书桌上没写完的侦查细节,那个陪着他经历大大小小案件的背包里,依然装着一把手铐和一瓶速效救心丸。
还有那件警号为046611的警服,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日前,因公牺牲的刑警队长殷恩民,被追授为公安部二级英模。追授仪式后,人们久久不愿离开。
在那之后,记者再次来到殷恩民曾工作的地方——房山公安分局,了解他的故事。
最后一句话丨“案子还是交给我们办吧”
2019年1月7日,18时,北京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此刻,房山区刑侦支队城关队队长殷恩民正驱车去和云南警方会合,会商一起盗窃案。这起系列入室盗窃案件,殷恩民和同事们已经跟了很久。
18时30分,会商会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得知嫌疑人已经被抓后,殷恩民十分高兴,他说“这个嫌疑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案子还是交给我们办吧。”说完,突然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同事们都知道他有心脏病,于是赶忙施救,并随机送往医院。
工作中,殷恩民因心脏病突发被送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在简单休息之后,重返岗位,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能醒来。
每当他在工作时遇到身体不适的时候,他都这样说,“等到这个案子结束后,我就休息两天。”可是,为了下一案子,他始终没有兑现过承诺。
1月11日8时,房山区大石河殡仪馆。
天空暗云低沉,室内哀乐低迴,自发来到这里送恩民一程的同事和群众,心情沉重,步履轻缓。
42岁,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他把这黄金年华献给了自己热爱的事业,热爱的岗位;这也是人生最容易缺憾的年龄,生病卧床的父亲需要膳养,正在念书的儿子需要辅导,妻子也需要一个坚强的依靠,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天下无贼”的梦想,对于家庭,对于这份梦想,他十分遗憾地都舍弃了。
办案稳准狠丨50小时拿下黄金被盗大案
2015年11月24日,良乡某商场一层中国黄金专柜价值近三十万黄金首饰被盗。由于案发在凌晨,在房山中心城区繁华路段,案件影响很大,房山警方很快成立专案组开展工作。
殷恩民第一时间带队到达现场。经过反复查看,现场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嫌疑人反侦查能力很强,作案时进行了伪装。加上很多视频清晰度不高,又是在夜间,辨识起来十分困难。
殷恩民把所有监控调到一起看,一帧一帧地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经过几个小时接力查看,从电梯轿厢上方一个不清晰的视频上发现活动的一只脚。殷恩民判定,这肯定是嫌疑人的。因为三更半夜,不会有人到商场电梯里活动。经进一步排查,发现嫌疑人是从地下停车场进入电梯竖井,再从电梯竖井的轿厢上进入商城内部。
殷恩民带着民警顺藤摸瓜,扩展到案发地周边的车站、街边,通过该时间段在商场附近活动的情况,开始锁定嫌疑人。经过跟踪、排查,最后,他们确定嫌疑人在东城某酒店准备出手赃物。殷恩民带着队员前去蹲守,一举抓获犯罪嫌疑人。
“刚开始我还挺兴奋的,但随着侦查深入,遇到很多难题,很多需要排查的线索,我就有点头大、畏难,殷队就一直鼓励我们,每天看监控录像和侦查分析都到夜里12点多,正是有了他的坚持才有后来的案件告破。”
福鹏至今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前后50个小时连续奋战,虽然很疲惫,但大家收获了胜利的喜悦。如果不是那么拼,有可能就找不到破案线索,或者不是一鼓作气连续作战,那么,嫌疑人出售赃物后,很可能会快速离京,那时再去抓捕就更加困难了。”
他是工作狂丨抄起砖头迎上去的拼命三郎
并不高大的殷恩民,在工作上,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2016年7月份,是一年中最闷热的一个时期,比天气更热的是一个流窜房山多个地区连续作案的入室盗窃嫌疑人,该嫌疑人每次得手后就更换地点再次作案,气焰十分嚣张。此时的殷恩民也非常焦急,如果不尽快破案,会让房山地区的百姓感觉不安,以他的脾气,这种嚣张的嫌疑人盗窃犯必须早日抓获,否则他睡不着觉。
很快,殷恩民接到房山长阳镇一个村上报的线索,该嫌疑人将在该村继续作案。晚上10点,殷恩民布置队员进行蹲守,根据当时的地形,判断只有两个出口,其中一个小路由一组侦查员蹲守,殷恩民带领其他侦查员在一个大路口蹲守。以多年的经验判断,该嫌疑人是驾车作案,从大路口逃跑的可能性最大,殷恩民要亲手抓住该嫌疑人。
凌晨时分,一辆黑色轿车从村口驶出,经判断,确是嫌疑人驾驶车辆。但该车经过路口时,车速非常快,之前制定的拦截计划根本无法用上。情急之下,殷恩民抄起一块砖头迎了过去,朝前挡风玻璃上砸去,顿时玻璃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嫌疑人吓得赶紧停车。这时殷恩民带领侦查员冲上去抓住了。
从重案队到城关队后,他充分发挥自己侦查破案的专业优势,带领全队15名民警攻坚克难,仅近三年,就侦破了840余起平房和楼房盗窃案,抓获嫌疑人220余名。
全队十年来荣立三等功6次,市局先进党支部、五好乡镇站所等多个项集体荣誉。他自己也先后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嘉奖7次。
他也是暖男丨微信群名“快乐工作、幸福生活”
为了平时联系方便,城关队建了个微信群,殷恩民给它取了名字叫“快乐工作、幸福生活”。而他在群里对大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队里有我呢,手头工作先交给我。
殷恩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知道他工作忙,平时小灾小病都不敢告诉他,就怕他牵挂。
殷恩民的队员告诉北青报记者,有一次他父亲中风住院时,正是队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白天上班,夜里去医院照顾父亲,然后早上回单位继续上班,没请一天的假。“尽忠尽孝,在他那里都是同等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唯一没有考虑的是自己的身体。”
除了工作,殷恩民有时候还特别关心队里年轻刑警的个人生活问题。
2012年,赵辉以文职身份在队里工作,虽然是文职人员,但赵辉始终怀揣一个警察的梦想。
“殷队,我想考正式警察,您说我行吗?”
“怎么不行?!只要梦想,肯努力,我就尽力你。”
每次谈心时,殷恩民都鼓励赵辉要踏实工作,认真学习,只要有社招考试就积极参加。甚至在某些业务学习方面,也给与他很多帮助。功夫不负有心人,2016年赵辉通过社招考试,成为一名人民警察,被分到通州分局任职。
殷恩民追悼会那天,赵辉特地穿一身笔挺的警服参加,擦干泪水之后,他深深地向恩民鞠躬。这个躬鞠了很久,鞠的很深,赵辉心里想说的话,却不能让殷恩民亲耳听到了。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朱健勇 通讯员 朱公允
(朱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