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段时间的“黑夜站立”示威抗议中，法国警民不断发生冲突，据法国内政部最新统计，警方在这些示威游行中已逮捕超过千人，其中819人被拘押，50多人被判刑。民众不打算妥协，政府无意后退，围绕劳动法修改的朝野对峙或会进一步演大。这一事件被国际媒体有意无意地弱化，一些欧洲报台甚至直接略过。原因很简单，当前法国出现的问题在欧洲大多数福利国家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很多人不希望怨气之火在欧洲越燃越大，哪个政府都希望社会稳定。
“黑夜站立”的由头是政府推出的新劳动法。当前法国经济不景气，奥朗德政府决心改革并推出新的劳动法，通过给予雇主更多用工自主权、灵活制定员工加班费以及延长工作时长等措施提升劳动效率和社会、经济活力。这在民众当中引发不满。今年2月23日，一些知识分子组织了一个聚会，初衷是讨论一部叫座的电影纪录片，谈着谈着这群愤怒的青年决定搞一个示威活动，反对推出新劳动法，抗议的主题是“让精英们恐惧吧”。
活动刚开始规模不大，主要通过社交媒体集结活动，后来参加的人多起来，牵涉了更多警力，对峙的火药味渐浓，到后来人群中出现蒙面的人，肢体冲突和催泪瓦斯就不可避免了。
新劳动法的主旨很简单，政府希望通过改革部分条款，让雇主更多用工权利，可以让员工更多加班、延长工作时长，以激活劳动力市场。这就意味着员工福利削减、保障减少、权利弱化。由奢入俭难，这样的改革即便是良好的政府导向，老百姓也不会高兴。
问题似乎还出在政府的具体做法上。笔者同一位在华工作的法国学者交流，他也是闻听奥朗德就满腹的怨气。就劳动法而言，据说此前一晚奥朗德还上了电视，侃侃而谈政府的纲领，第二天政府宣布改革劳动法时，老百姓都喊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前一晚不说？你是不把这事当大事吧？你压根儿就不考虑民众！
老百姓的怨气还在去年发生的巴黎恐怖袭击，据说政府此前获得了恐袭的相关情报但没当一回事儿，而在恐袭之后，政府打击恐袭也是很疲沓。没有安全感，还要更多工作，最喜欢上街的法国市民就开始抗议了。
现在从外界的舆论看，一方面并不认为法国政府改革劳动法是过分的做法。当年经济好可以享福，如今情况糟了紧一紧也是对的。另一方面，人们也认为法国民众上街也有道理。情况就是这样，好光阴时都容易做，难日子时处处犯难。
不过法国政府目前决心很大，已经动用宪法有关条款，不走议会，强行通过劳动法修改草案。奥朗德说，要在总统任期最后一年推进改革，不会让步。对于街头抗议，出身左派的奥朗德也很宽容，只是希望不要过火。倒是法国主要右翼反对党共和党，明确反对“黑夜站立”，认为政府要采取行动，树立权威，尽早结束抗议活动。
从形势看，当前法国民众同政府的对立很难解决。其实这问题已经延续多年。前任总统萨科齐2007年上台后，就直白地抱怨法国的社会模式，提出改革，包括延长工作时间、出台特别退休制度和加强对失业者的监控等。他强调与过去“决裂”，要建议“发明一种新的法国模式”；他打算一上任就推出宏大的改革计划，彻底改变就业和社会保障制度的游戏规则；他彻底否定法国现行的每周工作35小时的做法，号召法国人要“多干多赚”。
快十年过去了，萨科齐的改革没搞成就下台了，奥朗德在民意支持率如此低的情况下尽管信誓旦旦要改革，估计也难搞成。现在的法国还有一个深深的隐痛，每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杜绝再一次恐怖袭击，这毕竟是一个大事。政府希望民众参与群防恐袭，百姓却抱怨政府不好好加强戒备却把精力放在折腾劳动法上。下一轮大选又在临近，社会回旋的空间显得逼仄。每个选民手中的选票很厉害，在赢得选民和得罪选民之间，政府的腾挪空间有时候很小。政治精英们未必会颤抖，也绝不容易。夏文辉（国际问题学者）
(责任编辑：罗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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