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下午,拆迁中的郑州市惠济区老鸦陈街道薛岗村,村民范华培持刀行凶,致三死一伤,死者包括街道拆迁办副主任。郑州警方发布通告称,制止行凶过程中,民警鸣枪警告无效,开枪将其击毙。
“深读”(微信ID:shenduzhongguo)记者了解到,范行凶的导火索为拆迁矛盾,去年借债70万修房,拆迁补偿仅50万,还债压力较大。
范华培的一位表叔介绍,范华培父亲因对拆迁不满心脏出了问题,住进医院重症监护室,花费数万元。出事当天,正是其父亲出院的日子。
“深读”记者在一段公开的视频中看到,警方在击毙范华培之前,其家人和村民纷纷向警方求情,不要开枪,他们去劝说范华培向警方投降,但警方还是将其击毙。有网民称警方在制止范华培行凶过程中误击毙一人,对此相关人员对“深读”称,是谣言,检察机关会介入调查开枪一事。
薛岗村大部分村民已搬离
5月12日上午,“深读”(微信ID:shenduzhongguo)记者来到事发地郑州市惠济区老鸦陈街道办事处薛岗村,通往村口的道路被安保人员把守着,路中间竖着一个写有“拆迁施工,车辆禁止通行”的警示牌,牌下面有一行小字,“薛岗村城中村拆迁指挥部”。
把守的安保人员称,村里正在拆迁,他们在这里负责把守路口近半个月了,一般情况下,村里拆迁户和搬家的车辆可以通行,其他的车辆一律不许入村。
记者看到,步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不少人从该处或附近一条小路来往于村子。
记者进入该村后,看到村庄主干道两旁扔的都是生活垃圾,许多居民住房门窗已卸掉,有些屋子还贴着写有“给钱就卖”的红纸。
每隔一段距离就就能看到墙上贴着拆迁通知或拆迁公告。
其中一份4月14日的落款为薛岗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的公告显示,“今年4月15日零时至5月4日24时为拆迁第一阶段,所有奖励和优惠政策都将在这个阶段体现,同时在这个阶段村委会为搬迁者免费搬家,过期不再提供免费搬家服务。”
截至今日,距拆迁第一阶段期限过去8天,整个薛岗村几乎已空,仅有少部分村民因各种原因未搬离,范华培就是其中之一。
范华培持刀袭击多人后被击毙
“深读”(微信ID:shenduzhongguo)记者了解到,范华培家之所以在拆迁第一阶段未搬离,主要是和政府的拆迁赔偿没谈妥。
今年36岁的范华培祖辈一直生活在薛岗村。现在他家中有五口人,除父母外,还有一个7岁的女儿。
去年,范华培借债70多万在自家宅基地上修建了7层楼,每层面积接近180平方米,打算建好后出租。然而,房子刚建好就接到了拆迁通知。
范华培表叔介绍,范华培家拆迁补偿可拿到50万元,但这距他花费的70万元还差20万,对他们家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他父亲因此事心脏病发作住院,又花费了几万元,“日子火上加油,很难熬。”
村中公告显示,5月4日拆迁已进入倒计时。村民称最近开始持续断电断水。
5月10日下午,范华培外出回家发现家里停电停水,情绪激动,随后他拿着刀出了门。
公开报道显示,他看到路边正在维修的钩机,以为是钩机司机断了他家的电,在与其争执过程中,用随身携带的刀捅伤了钩机司机。
随后他又赶到老鸦陈街道办事处,在办事处遇到一熟人,两人正在说话时又碰到了该办事处常务副主任、拆迁办副主任陈山。
在跟陈山交涉拆迁一事过程中发生言语争执,范华培掏出刀捅向陈山,致使陈山身中五刀身亡。随后范华培开车回到家中,在家门口遇到回收空调的文志父子。他以为文志父子两人是来回收他们家空调,撵文志父子两人离开,文志父子和他发生争吵,范华培遂拿出刀捅向两人。
当天下午5点左右,范华培发了一条朋友圈,“人已杀,不要再救。我已活不了。”
目击者称范华培身中数枪
根据郑州市公安局的通报,在警方制止他行凶过程中,他叫嚣威胁并开车冲撞,民警鸣枪警告无效,开枪将其击毙。
“深读”(微信ID:shenduzhongguo)记者在一段公开的视频中看到,警方在击毙范华培之前,其家人和村民纷纷向警方求情,请求警察不要开枪,他们去劝说范华培向警方投降,但求情未果,紧接着多声枪声响起,范华培倒在了家门口附近的车旁。
一位村民对记者称,警方在击毙范华培之前,他已被包围,不可能再伤害到其他人,并且他清楚自己杀了人,不能再活。
警察开枪前,他已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准备自杀,还没来得及自杀,枪就响了。
有陌生人赶到灵前捐款
5月12日上午,记者在范华培家看到,临街的一间屋子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灵堂,门口挂着一幅挽联。旁边一个桌子上放着捐款箱,一个本子用来记录捐款人的名字和金额。
负责记录捐款的村民介绍,很多人把钱直接投到捐款箱里就走了,并不愿留下名字,仅有一小部分人在他劝说下才留下名字和捐款金额。记者看到,捐款最少的有50元,多的则有500元。
一位从附近村子赶来的李姓男子捐了300元后转身就走,面对记者采访他推着电瓶车说:“我是看到报道后才知道这事,我们村子也快拆迁了。我能理解被拆迁的心情,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只有这样捐点钱表达一下心意。”
薛岗村一位和范华培要好的朋友马先生告诉记者,“范华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人虽然没了,但心情我们还是要表达的。”
警方称检察机关将介入
“深读”(微信ID:shenduzhongguo)从范华培亲属处了解到,昨天下午,当地政府通知他们把灵堂撤掉,安保人员还把去往范华培家中的路警戒起来。一些前往吊唁捐款的群众被拦在外面。
事件发生后,薛岗村拆迁工作已暂停。
事件发生后,网上传出消息称:“民警没有鸣枪警告,直接开枪打车门。在击毙过程中,特警开枪误伤一名拆装空调师傅。其实范某砍死两人,民警误伤一人,击毙一人。”
针对此传闻,郑州市公安局宣传处一工作人员对记者称:“不要相信网上的谣言,对于开枪一事,检察机关也会介入调查。”
2011年以后,《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出台,要求拆迁必须按照市场价进行评估补偿。
北京吴少博律师事务所主任吴少博曾代理过郑州的某拆迁案,他认为,范华培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一种“过激”行为,但“过激”背后也有值得政府和社会各界反思的地方。
现在是不是都按照市场价进行评估补偿?据他了解,很多地方在谈补偿的时候基本都不参考上述《条例》,甚至对村民的一些建筑进行区别化对待,比如建筑的年代,80年代建的、90年代建的补偿不一样,还会根据每一家的人口多少进行安置。”
吴少博认为,如果政府依法拆迁,对老百姓的补偿也在法律规定的市场评估价范围之内,也许不会发生这么过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