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采访结束后杜母将记者送出门，说“非常想念儿子，希望他能好好改造”。京华时报记者 郑羽佳 摄
为给儿子上户口，房山农民杜某与妻子离婚，但一家人仍然生活在一起。此后前妻经常离家多日不归，杜某认为前妻已经出轨，又恼恨“岳父母”不仅不管女儿还骂他。在一次与“岳父母”发生口角后，杜某持铁棍将两名老人打死。去年8月，市二中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杜某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并限制减刑，杜某不服提出上诉。昨天记者获悉，近日，北京市高院终审维持原判并核准死缓。
□指控
男子杀前妻父母后自首
杜某现年42岁，初中文化，房山区韩村河镇孤山口村村民。2002年，杜某与同村的隗女士登记结婚，第二年生育一子。2008年4月，两人协议离婚。
据检方指控，2014年12月8日19时许，杜某在孤山口村因琐事与前妻74岁的父亲、66岁的母亲发生口角。后杜某持铁棍分别猛击两位老人的头面部及上肢等部位数下，致两人颅脑损伤死亡。作案后，杜某逃离现场。
杜某跑到山上躲了几天后，于同年12月16日向公安机关自首。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杜某于同年12月16日被羁押，2015年1月21日被逮捕。
杜某供述称，他与隗女士经法院协调离婚，仍在一起生活。杜某称，他是初婚，隗女士是二婚，并与其前夫生过两个孩子，离婚后孩子归前夫抚养。杜某说，他和隗女士是为了给他们后来生的孩子上户口，才办理了假离婚。
□供述
“岳父母”不管出轨前妻
杜某供述称，2014年5月份，隗女士总出去跳舞，他告诉前妻如果再跳舞就别回来。有一次他还把前妻关在门外，结果前妻一个月后才回家。但回家没几天，前妻又走了，前后共走了四五次，一走就是一两个月。隗女士每次出门总说出去干活，但不说干活地点。
杜某认为隗女士有外遇，并称他曾碰到过，还为此打过她。
“我向岳父母告状，但是老人宠着女儿，不仅不管反而说我的不对。”杜某说。
案发前4天，杜某说隗女士答应他以后不再出去干活了。事发当天中午，杜某和前妻带着儿子参加一个村民的喜宴。杜某称，在喜宴上，前妻说了很多他不喜欢听的话，因此就和前妻发生争吵。争吵后，前妻再次离开。
隗女士在证言中称，在当天的喜宴中，杜某让11岁的儿子满酒。
“我说让孩子好好吃饭，他就骂我。我就走到村口车站附近，杜某过来还想打我，被村民拉开后他就走了。我坐公交去了房山城关，当晚离开北京。”隗女士说。
在此前庭审中，杜某称饭后他带着儿子到“岳父母”家找前妻要家门钥匙，但没找到人，临走时与“岳母”发生了口角。随后，杜某带着儿子离开，并翻墙进入自家。回家后，杜某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发现前妻还没有回来，她的身份证、银行卡也不见了。
杀人后躲山中一周自首
杜某预感前妻又出走了，想起前妻几天前曾说过“已经离婚了，愿意跟谁就跟谁，你管不着”，杜某很生气，想到“岳父母”家说理。杜某称，到了“岳父母”家后，叫了半天门没有开，他就翻墙跳进了院子。
“翻墙进入院子后，岳母隔着门骂我，我捡了块砖头把窗户砸坏了，岳父叫我到屋子砸。”杜某供述称，“岳母”打开门，他刚进门，“岳母”拿着一根铁棍打他。他抢过铁棍击打“岳母”的脑袋。“岳父”从床上起来，杜某又用铁棍打了他的头部和脸部。
杜某行凶后扔下铁棍翻墙离开“岳父母”家。杜某说，他返回自己的家，告诉儿子自己打了姥姥和姥爷。
杜某再次来到“岳父母”家附近时看到有警车，便去了亲戚家。在亲戚家看到亲戚正在打电话，杜某拿走手机后离开。
杜某的“岳父母”被送至医院后分别于当日、次日死亡，均属于颅脑损伤死亡。参与抢救的医生证言称，两位老人病情危重，头颅伤很重，且其中一人送来时已经死亡。
案发后第8天，12月16日7时许，杜某用手机给亲戚打电话，称其在霞云岭乡想要自首。民警赶到后，杜某从山上走下来被民警带走。
□庭审
自首并如实供述获死缓
去年6月19日，杜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在市二中院受审。法庭上，被害人的5个子女向杜某索赔119.5万元。杜某表示愿意卖掉名下农房赔偿。5名原告不同意调解，称不会原谅他。
去年8月，一审法院认为，杜某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且犯罪性质特别恶劣，情节、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依法应予惩处。鉴于杜某作案后自动投案，且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系自首等具体情节，对杜某可判处死刑不予立即执行。故以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并限制减刑。民事部分，判决赔偿受害人家属9万余元。
一审判决后，杜某对刑事部分判决不服，提出上诉。杜某的辩护律师认为，杜某的“岳母”辱骂并殴打杜某，存在明显过错，对案件的发生有一定责任。杜某有自首情节，家属放弃治疗也应承担一定责任，杜某犯罪属临时起意，主观恶性较小，原判量刑过重，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改判。
二审法院认为，杜某翻墙进入被害人家中并砸碎玻璃，被害人即便对其有责骂或者阻止行为亦无不当。且两名被害人年事已高，不足以对杜某构成严重威胁，故不能认定被害人有过错和责任。另外，原审在量刑时已对杜某的自首情节予以考虑，被害人的伤情以及参与抢救的医生证言，可证明二被害人死亡结果已不可避免。面对高龄老人，作案手段凶狠，造成二人死亡的严重后果，主观恶性较深，故不能对其再予从轻处罚。
今年4月18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驳回杜某上诉，维持原判。
□探访
凶手65岁母亲独自照顾孙子
前天上午，记者来到事发地孤山口村探访，该村位于一座山的山脚下，据了解，杜某与前妻均为本村村民，杜某家与杜某岳父母家都在村内，相距较近。
经过向村民打听，记者找到了杜某的母亲家。杜某的母亲家位于村子的最南侧。向杜母表明身份后，老人将记者带进屋内。
杜母现年65岁，老伴曾常年卧病在床且已去世多年，自从儿子出事后，老人独自一人带着13岁的孙子生活。
杜母坐在沙发上，一边与记者聊天，一边缝补孙子剐破的裤子。杜母说，她有三儿一女，杜某是大儿子。
“孙子很可怜，父母不在身边，姥姥姥爷也不在了。”孙子平时的开销都是姑姑出的。
老人说，儿子和儿媳妇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两家老人都不是很愿意，两家还沾点亲戚，但是两个孩子坚持要结婚，双方家长也就没再拦着。儿子结婚时29岁，儿媳妇当时是二婚，还曾有过2个孩子，后来为了给他俩的儿子办户口，夫妻俩还假离婚，生活很是不易。
“从2014年开始，两人经常吵架，每次吵完架儿媳妇就离家不归，有时候在娘家或亲戚家待十天半个月，有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曾经去亲家找过她几次。”杜母叹了口气。
回忆当年的事，老人称，有天晚上警察来到她家，和小儿子在旁边的屋子里说话，没有让她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第二天，我娘家亲戚来了，说‘你的亲家老两口都没了，是被你儿子打死的’。我当时就蒙了，瘫坐在椅子上，因为心脏不好，还被送到医院输液。”老人说，她后来得知，儿子杀人后一直躲在山上，几天后自首了。
杜母说，孙子今年上初二，住校，每周末回家。
“孙子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想爸妈。”杜母说，过年时亲戚朋友来家里拜年，看到别人都是一家人来的，孙子低声说了一句“我爸妈怎么这样了”，然后靠在沙发上侧着头不说话了，偷偷抹眼泪。
记者临走时，老人说，出事后再也没有见过儿子，非常的想念，“希望儿子在里面好好改造”。郑羽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