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悬疑15年的重大刑案,在这个春天,终于结案。
15年前,德州市陵县徽王庄镇小官辛村,12名村民吃了“毒冰糕”后中毒死亡。此案一出,震惊齐鲁。在卖冰糕的赵某岐伏法后,背后的元凶刘某亮逃之夭夭。
在此期间,陵县公安局更迭5任刑警大队长对其追捕,直到去年腊月二十九,才在河北将刘某亮缉拿归案,而此前他已经在内蒙古潜伏多年。
事发>> 吃了毒冰糕,一家就死了5口人
1999年6月13日中午,小官辛村热得让人窒息。
“卖冰糕!”村里的东西主道上,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阵阵叫卖,打破了原先的平静。
村民马士德的妻子领着三个孩子喊住了年轻人,“来10块冰糕。”2块钱买的10块冰糕很快就被孩子们吃起来,刚从麦地里回来的马士德想着多留点给孩子,躺在床上没吃。
卖冰糕的男子沿着村子的路继续向东走,又有两户人家的孩子买了一些冰糕。“我9岁的闺女去奶奶家拿白糖,看着三个小姑姑在吃就买了一块。”村民孙俊霞说,那时谁也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不良的征兆最先出现在马士德6岁的小儿子身上,“脸变得蜡黄,身体不停地哆嗦”。随后,马士德的妻子、大儿子和女儿出现同样的症状,而且开始呕吐。看着一家人疼得在地上打滚,马士德束手无策。
几乎同时,孙俊霞婆婆家也传来痛苦的喊叫声。孙俊霞得知消息后立马赶了过去,“我婆婆尝了几口冰糕,躺在床上打哆嗦。”孙俊霞的三个妹妹也出现同样症状,都被送到陵县人民医院抢救。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她的女儿也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被送了过来。
6月13日,注定成为小官辛村的苦难日。这一天,“毒冰糕”致13个村民中毒,12人死亡,一人重伤,涉及三个家庭,其中年龄最小的死者年仅6岁。
“出殡那天下大雨,孙俊霞家抬出五口棺材,村里哭声震天。”现任陵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兰江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时他刚工作两年。12条人命,当时在全省也是第一大案。
侦破>> 神秘男出20元让卖冰糕的抹毒药
数量众多的民警开始进入小官辛村,一边调查案件,一边稳定那些惊魂未定的村民。那时,麦子来不及收了,很多人守在家里不出门。
回想起一家人的症状和当时未吃完的冰糕,马士德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冰糕上。“我跑出去找卖冰糕的人,转了两个胡同,逮住了他。”
随着卖冰糕的男子赵某岐开口,整件事情开始浮出水面。6月13日上午,赵某岐在去小官辛村卖冰糕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戴着草帽和墨镜的男子。“草帽男”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包,里面有一些粉末状的物质。
“草帽男”告诉赵某岐,想教训一下与他有过节的村民,包里的粉末是专门让人拉肚子的。“我这还有专门治拉肚子的药,咱们这样合作一起赚钱。”他还给了赵某岐20元钱,并未多想的赵某岐同意后,“草帽男”将粉末抹在了冰糕上。赵某岐在前面推着自行车叫卖,“草帽男”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就在当时,一名男子拦住赵某岐想要买冰糕,结果看到“草帽男”向他摆手。事后警方才获悉,这名男子是“草帽男”的朋友,没买冰糕的他逃过一劫。
但当赵某岐继续往村里走时,“草帽男”因为害怕被村民认出来,再也没有制止他们买冰糕。
潜逃>> 迷信“保住脑袋”,选择包头藏身
通过赵某岐对“草帽男”的描述以及村民提供的信息,民警判断投毒的嫌疑人为同村村民刘某亮。民警对冰糕上的粉末物质检验发现是“毒鼠强”,随后在刘某亮家中也搜到一袋拆封的“毒鼠强”。
刘某亮早已经是陵县公安局的上网逃犯。此前,他对该村村干部有意见并举报贪污。1998年1月,政府部门开始对小官辛村的账本进行审计,刘某亮伙同他人在政府会议室抢夺账本,由此,开始被警方通缉。
在外躲避一段时间后,1999年麦收季节他返回家中。由于担心被人举报,刘某亮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正是农忙需要人手的时候,家里人开始抱怨他不能帮着干活。
心中憋屈的刘某亮将此怪罪到了村干部身上,图谋报复。其间,他想到了曾经购买的一袋“毒鼠强”,准备进行投毒。为了能够隐藏自己,刘某亮带着一小包“毒鼠强”寻找人选,卖雪糕的赵某岐恰好出现。
当他把“毒鼠强”涂到冰糕上,原本想控制着赵某岐到村干部家门口叫卖冰糕。最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刘某亮骑着自行车离开村庄,路上看到一辆辆警车反向开去,他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半路上,他丢弃掉自行车,爬上一辆拉石头的拖拉机,朝着平原的方向逃去。
最终,迷信的刘某亮想着逃到一个“能够保住脑袋”的地方——包头。
抓捕>> 一起生活十多年,不知丈夫是真凶
在包头,他认识了现任妻子王某,一年之后他们来到了内蒙古乌海,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对妻子王某撒谎称,自己是河北人,家里原先有一个媳妇,但是两人感情不和,就不回去了。在乌海,刘某亮选择到工地打工,并且和现任妻子生了一个孩子。
在刘某亮逃亡的这些年,陵县公安局承受巨大压力。“12条人命,家破人亡。每一任刑警大队长都采取各种办法试图抓住嫌疑人,到我这任一共经历了5任大队长。”兰江称,自从今年1月份开展追捕逃犯的“春雷”行动以来,刑警大队成立了针对刘某亮的追逃小组。
临近年关,刘某亮原本不想和妻子回她的河北老家,可是王某的父亲身体不好而且过八十大寿,他只好妥协。恰在此时,陵县公安局也开始搜集到他的活动轨迹。
2014年1月26日,陵县公安局政委刘挥军带队赶到河北石家庄准备抓捕刘某亮。同一天,刘某亮和妻子王某回到石家庄市所辖的平山县。
经过3天3夜的工作,1月29日,民警化装侦查,在平山县东回舍镇东回舍村成功抓获刘某亮。刘某亮的妻子王某不敢相信,和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丈夫竟然是命案逃犯。
看着电视播出刘某亮被抓的消息,孙俊霞大年初一痛哭了一场。“堵在心口15年的那口气,突然顺了。”孙俊霞说,自己后来又生了俩闺女,可15年前去世的大闺女总是让自己想起。(记者 杜洪雷)
